《我的希臘甜心》拋開對希臘的刻板印象,擅長描繪少數特定族群所面臨的社會問題的希臘導演帕諾斯‧庫特拉斯,在《我的希臘甜心》中則帶領觀眾跟著一對希臘與阿爾巴尼亞的混血兄弟,以詼諧輕鬆的方式看到現今希臘社會中無國籍孩童與種族歧視的問題。
在這兩人的世界裡,雖然被生父拋棄,母親過世,甚至有國籍問題;但他們看到的不全是愁苦與煩惱,更多的是對夢想與未來的渴望。《我的希臘甜心》運用大量奇幻畫面與豐富顏色,讓實際的社會問題變得具魔幻色彩,被國外影評稱譽為「魔幻版阿莫多瓦」作品。影片入圍坎城影展一種注目單元與同志金棕櫚獎,放映時獲得觀眾又哭又笑的滿堂喝采。
故事開始於這對混血兄弟的媽媽過世了,原本和媽媽同住於阿爾巴尼亞的丹尼 (弟弟) 只好到雅典找數年不見的奧德西亞 (哥哥),希望能一同去找尋神隱許久的爸爸,以獲得金援以及希臘國籍。奧德西亞遺傳了媽媽的好歌喉,因此在找尋爸爸的冒險中,丹尼慫恿奧德西亞參加電視素人選秀比賽,以一圓媽媽的夢想,也希望能讓爸爸聽見他的歌聲。這一場冒險充滿了許多意外,導演用輕鬆詼諧的方式表現出實際的社會問題,並透過夢境來訴說心中的渴望。
這部片從在希臘出生但無國籍的主角切入來表現一個不具身分的人,對於追求身分的過程,不管是國籍或者是夢想 — 站上大舞台唱歌,都是求一份存在的理直氣壯、求一份認同。有的時候我們認為很基本的尊重,對某些遭受歧視的族群來說,卻是很無奈的,除了種族認同,片中也有提到同性戀歧視問題,在台灣,種族 (新住民) 以及同性戀的歧視問題也是十分值得我們關注的議題。我們可以想想我們是否能夠包容與我們相異的想法或者行為,對於人的基本尊重是否都能做到平等。
我很喜歡《我的希臘甜心》中導演對於兩位主角的安排以及兩位主角的表現,大概是在選角時,導演特意挑選具有主角性格的演員,讓僅是初次演出的兩位演員,都能表現得如此貼近角色該有的表現。在腳本設定上,兄弟倆的個性有強烈的對比,弟弟丹尼的衣著顏色鮮豔個性瘋狂,愛吃棒棒糖並和他的兔子分享所有的生活。相對比之下,哥哥奧德西亞則是沉著穩重負責任的年輕人,兄弟倆個性衝突卻也互相調和,讓整部電影有一個很好的平衡。雖然兄弟倆對對方都有看不順眼的部分,但當對方需要幫助支持的時候,卻也是毫無保留的保護對方的生命、支持對方的夢想,這樣的兄弟之情淡淡的卻很實在。
特別印象深刻的部分,是那隻大白兔迪多,在哥哥看到弟弟仍帶著迪多時說:「你都已經 16歲了!怎麼還帶著他!」我不解擁有一隻寵物兔是什麼很奇怪的事嗎?但在後來的轉折讓這迪多成為這部片裡最溫馨的部分。丹尼和迪多的告別,大概就像我們小時候拒絕再用奶瓶喝牛奶,那樣的單純可愛,仿彿宣告丹尼告別自己內心某部分的依賴或者說是對自我的期許,希望自己「長大」。
在片中出現的廢棄酒店 Xenia Hotel 讓我好奇與片名相同的巧合是否具有什麼意義?在古希臘文本意是對待賓客的儀式化禮節,應該可以解釋為「好客之道」,在古希臘面對陌生的賓客,是必須要提供食宿禮遇賓客,僅求賓客的感謝,但在現今希臘,在面對仇外心理和極端主義政黨之下,丹尼和奧德西亞所感受到的卻是這樣的待客之道。此外,Xenia 也是在 1950 年代希臘連鎖的豪華酒店,那時候正式希臘經濟繁榮之時,但往昔的豪華酒店在卻有超過 90% 的設施被廢棄。兄弟倆在廢棄酒店裡的對話在了解這樣的背景之後,特別的有意思。
《我的希臘甜心》混和了夢想、現實與自嘲,儘管丹尼和奧德西亞所經歷的事件殘酷,幽默和諷刺的尖峰在故事裡交錯,並在腳本中隱隱約約的存在卻不明顯的透漏,這樣的狀態卻帶給了整部片非常積極的氣氛,畢竟生活的樂趣總是優先於生命的衝擊。這樣的表現手法讓這部片具有神秘感,也傾向夢幻般的表現。有趣的是,本片在不特意去了解希臘的背景下觀看,整部片是帶有點騷動的輕鬆快樂,但在了解希臘的問題後,那些騷動都是一個個對於希臘社會問題的美好詮釋,不管是帶著怎樣的心情,或者是怎樣的角度來觀看這部片,都能帶回屬於自己的小驚喜。